“老师。”
地毯太过舒适，与自己的小床不遑多让，雅歌惬意地翘起二郎腿，懒洋洋地躺在地上，一脸慵懒。
“怎么了，我可爱的弟子？”
在雅歌身旁的是，同样躺在地上的为老不尊的教皇大人。亚伯拉罕偏过了头，慈祥地看着雅歌。
“我改行去当骑士行不行？”
雅歌期待地看着对方，漆黑的眸子迸溅出渴望的光芒，亚伯拉罕温和地笑着，笑容里有阳光的味道，慢条斯理。
“不行呐。”
“为什么不行？”
“小雅歌，你想啊，教皇的学生是个骑士，这听上去都像搞笑漫画吧？”
“啧！”
雅歌重重咋舌，大逆不道，“那你还是把我逐出师门吧！”
“不嘛不嘛~”
见到糟老头嘟嘴卖萌，雅歌瞬身的汗毛都倒立起来，昨晚吃过的食物都在翻涌。
于是，他瞬间翻脸，一把攥住了亚伯拉罕的领子，死命地摇晃着对方的消瘦的肩膀。
“老神棍，我已经忍你很久了！”
还沉浸在师徒之间友好交流的亚伯拉罕也不反抗，挂着贱兮兮的笑脸，脑袋像个晴天娃娃般晃来晃去。
“有什么意见你就说嘛，你不说我又怎么知道你有意见呢？”
“你当真！？”
“当真当真~反正我都是不听的啊~”
咔吧。
名为“理智”的弦崩坏。
雅歌绽放出堪称完美的笑容，就像是头顶的烈日般灿烂非常，迷人的桃花眼眯成好看的弧度，黑色的瞳孔与眼白泾渭分明，有雷霆炸裂。
下一刻，雅歌的咆哮声响彻整个第一教堂。
“亚伯拉罕！我一定要杀了你啊！！！”
........
正殿门外。
雅歌暴怒的叫喊响彻在耳边，站姿极为端正的贞德身体抖动一下，一个忍禁不禁，嘴角便高高的翘起。
太阳总算冲破了黑云，温暖的阳光透过教堂特有的花玻璃，散成了一块块光暗交替的瑰丽光斑，为长长的走廊添上两分宗教特有的静逸。
贞德挪了挪步子，站到了靠近窗边的位置，让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，晒在身上暖暖的。
她微微眯起了眼睛，侧起耳朵倾听着少年与老者的争吵，明明是夹杂着辱骂的聒噪，贞德神情间却满是享受，如聆佛音。
昨晚洗了一个香喷喷的澡，早时吃的奶油包的香甜残余在唇齿，胸膛里的心脏还在有力的跳。
“真是，无法想象的幸福啊……”
贞德低下了头，轻轻捂住了自己的胸膛，感受着心脏砰砰的跳动，呐呐自语。
“因为这不是属于你的幸福。”
突兀的，冷冽的，又偏偏带着两分恼怒的稚嫩嗓音响起，长长的走廊尽头传来轻盈的脚步声，隐有回声。
有人擅闯第一教堂！
贞德瞳孔猛缩，紧盯着来处，空出的手掌虚握两下，如同握着一把无形的喋血巨剑。
不过下一刻，贞德松了一口气。
高跟，银丝，圆润的脚踝，让人跪伏亲吻的稚嫩小脚。
细嫩如藕的小腿上绑着纯白的缎带，打成了精致的蝴蝶结，梦幻系裙装上缀着毫不考虑造价，堪称丧心病狂的亮钻，瘦小的身体极尽柔软，完全没有起伏的残念胸部在某种意义上又是甜蜜的毒药。
哪怕穿上高跟鞋，身高也一言难尽的萝莉在贞德面前停下，精致如娃娃的小脸没有应有的纯真与友善，反而尽是冷漠与高傲。
她高姿态的轻哼一声，然后不屑地仰起头盯着贞德的眼睛，恶狠狠地咬着细密的牙齿。
“你是个小偷，贞德。你偷走了雅歌的宠爱，那本该是都属于妾身的！全部！”
她的眼睛很大，灵气十足，鼻翼小巧，小小的口如可爱的樱桃，与白皙的脸蛋形成了强烈反比。
“……那真是对不起了，伊丽莎白殿下。”
与其说道歉，倒不如说是敷衍。
贞德撇撇嘴，将这个来势汹汹的萝莉晾在了一边，却丝毫不怕受到指责。这个古灵精怪，一直热衷于找自己麻烦的小萝莉她太熟悉了，仅仅是头顶上的光环就能压死所有的僭越与指责。
都铎大帝最宠爱的小女儿，乌托邦帝国尊贵的公主殿下，世界最年轻的大翻译家，教皇洗礼的教子，以及最重要的是……
伊丽莎白是雅歌的未婚妻。
去见鬼吧！
十一岁的未婚妻！？
想到这，贞德心跳都漏了一拍，连带着语气都变得不善，暗含讽刺。
“少了雅歌大人就活不下去吗？要知道，在下城区，只有没有客人光顾的娼妇才会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，主动送到适龄男人面前啊。”
伊丽莎白大怒，两颗小虎牙闪着银光，张牙舞爪。
“你是在说妾身是那些自甘卑贱的女人吗！？”
“公主殿下，这可是你自己说的。”
“贞——德——！”伊丽莎白尖叫道。
“属下在。”
伊丽莎白的叫喊丝毫没有给贞德带来困扰，贞德佯装惶恐地低下头，貌似恭敬，实则却在小声嘟囔。
“高跟鞋？蕾丝边？舞会用裙装？以你那可怜的胸部，非要穿上如此令人困扰的装束，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，只会咯咯叫的骄傲的小母鸡？”
“！！！”
这一刻，伊丽莎白极想忽视两人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，去撕烂贞德那张讨厌的嘴，不过她眼珠一转，愤怒便化为了嘴角的冷笑。
“看招！”
砰，重物落地的声音，紧接着娇呼声响起。
“呀！！”
亮闪闪的头盔还在地上打着旋，贞德满脸红霞，耳根都已经红透，她双臂环抱着自己的胸部，像是在提防流氓般防备着伊丽莎白，凌然清脆的声音有细微的动摇。
“你，你干什么啊！”
那个讨厌的伊丽莎白竟然做出了袭胸的勾当！
“真不知道这堆无用的脂肪有什么好。”
吃了贞德豆腐的伊丽莎白一脸嫌弃地拍了拍手，转过头，眼神鄙夷，“贞德啊，妾身刚才想到了些有趣的东西，你想不想听？”
“不想！”
“不想听妾身也要说！”
伊丽莎白精致的小脸上浮现出两分快意，这次总算能给总和自己做对的贞德一点颜色看看。
“虽然很淡，但你身上的确有百合花的熏香味道，大概是四十个金波利一小盒的“东都造”。虽然比不上妾身所用，但那也不是一般人能负担的起的价格，需要你预支两个月薪水吧？真是可怜啊，堂堂英雄级的大骑士，未来两个月却要去食堂排队领免费的黑面包了！”
“那又怎样？”
因为被说中了心事，目光闪烁的贞德索性坦荡起来，开诚布公，“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雅歌大人了。”
“就为了见雅歌一面，你可真是豁得出去！”
“你不是也一样，你这个草包公主！”
贞德冷眼以对，嘲讽道：“消息够灵通的，雅歌大人刚刚回家，就来自荐枕席！”
伊丽莎白并不生气，因为她知道下面的消息一定能让贞德闭嘴。
“妾身承认自己的无力，也知道离开雅歌妾身什么都做不好，但那又怎样？妾身依旧是帝国的公主，依旧是雅歌的未婚妻，反倒是你.....”
最了解你的一定是你的敌人。
古灵精怪的伊丽莎白太过正经，实在罕见，贞德正色：“伊丽莎白，你知道了什么？”
“是雅歌，他从下城区捡回来了一只可怜的小东西，现在寄放在神学院。”
“是猫咪还是小狗？”
伊丽莎白嘴角勾起一个冷笑，目光怜悯地看着贞德。
“是个可爱的女孩子，名字好像叫....夏洛特？总之，和十年前的你一模一样。”
如遭雷击。
贞德呆立当场。
教会有个不算秘密的秘密。
相传，幼年时期的雅歌有极为强烈的自虐倾向，举止异于常人，常出惊人之语，曾离家出走多日，圣城震动。
震怒的教皇下了活要见人，死要见尸的铁令，疯狂的圣职者们不顾后果，将整个阿瓦隆翻了个底朝天，甚至掀开了皇帝的被窝。
没有任何结果。
怒火让亚伯拉罕失去了理智，这个慈祥的老者瞪着通红的双眼，决绝地将办事不力的圣职者们送上了火刑架，意在为雅歌陪葬。
所罗门到第一教堂的大门，两排狰狞的火刑架望不到尽头，如夹道欢迎，焦臭的骨灰让所有的路人心惊胆颤。
滔天的大火，濒死的哀嚎，浓重的黑烟，尸体的灰烬，亚伯拉罕残酷的手段化为了巨大的阴影，如雷云般笼罩了阿瓦隆。
教皇的权杖铭刻上了洗不尽的血污，史称“火刑架事件”。
风雨摧城。
有个浑身脏兮兮的男孩，一瘸一拐地回家了。
他的身后，有个更加脏兮兮的女孩仰着头，哭得撕心裂肺，却紧紧攥住了雅歌的袖子。
从那以后，雅歌再也没有伤害过自己，枯萎的魂灵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。
而那个女孩的名字，就叫贞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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